第五十八章:风林虎-《神手一脉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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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二十余年晃过,此项道理,凯尔算是懂了。想通这点,祖母代他而死,似乎也变作一种升华:

    一年,他和小白去山中寺庙游玩。凯尔在佛殿前匆忙游览,一尊卧睡的观音像,却挽住了他急走的心。那尊观音横卧于莲花上,右手腕支在耳鬓里侧,安详垂眉,似在打盹,又似在听人诉说。

    凯尔内心震动,只觉得那象是他的祖母!记忆中的祖母,侧身躺在夏日的竹凉床上,一手支在花白鬓边,似乎睡着了,又似乎还在偷看一帮不听话的孙子孙女,还在不在膝边…

    近来,他每当想起祖母的身姿,就想起观音。凯尔听小白说,每间寺庙里的观音,都是不一样的,因为她的形象,是不同的雕塑师,根据心中最神圣的女性,塑造而成:观音很远,在高处;观音也很近,在心中。

    盏盏星光罗列夜空,和风轻拂,翠草低头,恰似碧波一面倒。草地上,查尔斯与瞬息各立一方,凝神对视。四下寂静无杂音,人可清楚听见虫鸣,虫却察觉不到人的存在。

    先前,他们沿路对攻至此,又经数回合交手均平分秋色,于是暂且罢手止歇,思考破敌良策。

    “你的腿法精准奇快,夺人性命不在话下,堪称一流武术。可惜,武德欠佳。”查尔斯语带惋惜地问,“你练武的意义就是为了杀人?”此人的武术性质,令他想起阿烈儿时的做派:

    萨满拳一代宗师纳兰,有一个拒不接收的“弟子”叫无名烈。他刚出道时年轻气盛,常以“切磋武艺”的名义,与人单挑搏斗,把对方打得鼻青脸肿。

    一次,他用三脚猫的西洋拳挑战纳兰,出手招招带狠。而纳兰则是点到为止:阿烈面部、鼻子、胸膛,无不中招,又无一受伤。无名烈虽是输家,纳兰还是向他握手,行礼致意,令他输得“心服口不服”。

    前些日子,阿烈跟查尔斯提及此事。查尔斯深深领悟其中的武学精髓:“武术不仅是技法,更有做人学问”。纳兰曾跟他说:“你和输家握手,是对他个人的尊重,也是对他习武以来所付出的用心和努力的尊重。不赢输家的尊严,才是真赢家,才能将武道扬光大。”

    瞬息不理解他的心意,似乎满不在乎所谓的武德:“武术没你想的那么复杂,它就是一项单纯的战斗技术,而战斗的极限必须是击杀!这是我所贯彻的道义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大错特错了。”查尔斯举掌探步,一捆青草压倒,架势如同饿虎,潜伏爪牙以待。“今夜若是不打倒你,会有更多无辜百姓受害。”

    “我做得对不对、未来的道德评价如何,我不关心……”瞬息屈腿在胸,三分猿影,七分鹤样,“我只想落实一条——待会倒下的那个人必须是你。”

    “非常时刻以战止战亦不损仁义。”话罢,查尔斯动若子弹出膛,半途换作朱雀步法蹬踏,两脚触地,百草碎裂四散。风吹草枝摆,炊烟似的朱红真气轻盈纤美,一缕身影忽左忽右,困住瞬息环踢不止。

    奈何,华丽腿法皆被他用音瞬移化解。而后,双方腿脚对攻,疾影如锋,来往重重,攻势刚强尤胜往昔。他俩硬碰硬,反复折回无果,查尔斯技法立变:其身形骤起骤落,单腿大回环后往下砸,瞬息即翻身旋踢以对。一击碰撞,攻势转折,两道人影穿插缠斗,不管追赶跑跳碰,都似一晃而过,所伤不过皮肉。

    攻防进退,双方均把持得当,几无破绽可寻。强强相遇,热血武夫自生豪情,两相钦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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